性虐女童 竹竿穿腸 蒐證疏失 被告無罪
2010年01月22日蘋果日報
【綜合報導】13年前台中市一名5歲女童慘遭惡徒用竹竿戳入下體凌虐，長達180公分的小腸和子宮被拖出體外壞死，下體血流如注，後雖送醫搶救撿回小命， 但女童小腸只保住8公分，無法進食吸收營養，去年終因長期營養不良引發多重器官衰竭，以18歲芳齡逝世。當年兩度坦承犯下這起人神共憤惡行的嫌犯謝振茂 （46歲），歷經法院9次審理，因事後翻供，加上警方蒐證、指證程序犯嚴重錯誤，昨被最高法院判決無罪確定。
女童母親昨透過事發地里長郭松益表示：「怎麼判，都沒有意義了！」不過，里長也轉述，女童母親說：「謝振茂曾當面跟我說對不起，等他關出來會賺錢幫我們付生活費，如果他沒犯案，當初為什麼這樣講？」里長強調，十幾年來，女童和母親除了面對身體的痛苦，還要忍受官司煎熬，女童母親曾傷心吐露：「女兒每出庭指證一次，心靈便加深一道烙痕。」
兩度認罪後又翻供
被告謝振茂昨不在台中縣大里市戶籍地，戶籍地住戶說，謝只是「寄戶口」；聽見謝無罪確定，他們為謝鬆口氣，因為一直到處打零工，但擔心身分曝光，都做不久，「他終於能好好工作了。」
這起曾震驚社會的性虐女童案，發生在1996年12月29日下午，5歲林姓女童被人發現昏迷倒臥在台中市旱溪五街一輛廢棄汽車旁，下體陰道破裂，血流滿地，小腸、子宮外露，一旁有一支長達90公分的削尖竹竿，經送醫急救並輸血1千c.c.，挽回一命。
附近居民群情激憤，兩天後有民眾發現，當時打零工為生的33歲男子謝振茂，在案發現場附近追逐另名女童，懷疑他就是侵犯林姓女童的嫌犯，因此圍捕謝男，痛毆後扭送警局。
謝振茂向警方坦承案發前幾天住在廢棄汽車內。警方前往搜索，當場查扣沾血外套、T恤及竹竿，並拍下謝嫌照片拿給林姓女童指認，當時女童口鼻插管且戴著氧氣罩，以點頭方式指認謝振茂，加上謝在警訊及檢方偵訊兩度自白犯罪，檢方最後依殺人未遂罪將他起訴，求處14年重刑。
腸壞死活不過18歲
女童歷經多次手術，小腸只保住8公分，由於小腸是吸收營養的重要器官，正常人是數公尺長，只有8公分幾已完全喪失功能，女童只能靠打靜脈營養針維生，子宮也被迫摘除，喪失生育能力，去年3月，女童因長期營養不良過世。
當 時指揮辦案的台中市警局訓練課長陳國源昨說，謝振茂應訊時坦承罹患疝氣，無法勃起，但看見小女生難掩性衝動，才會以竹竿猥褻女童；後來警方拍攝謝嫌不同角 度照片讓女童指認，女童都說：「就是他！」警方「絕沒有入人於罪及逼供，謝嫌也曾公開說：『我很後悔對她做出這樣的事！』」
不過，案件送進法院後，謝振茂立刻翻供否認犯行，辯稱被警方刑求才自白犯罪。13年來謝歷經9次判決，前年更六審判6年，去年11月更七審逆轉改判無罪，檢方不服上訴，但最高法院認定卷證中對謝不利的證據都無法成立，昨判謝無罪確定。
指認照片明顯誤導
無 罪理由主要有五部分，一，警方作筆錄當天，民眾、媒體包圍警局，謝不排除因群情激憤才認罪；二，警方拿謝的照片給女童指認，明顯誤導，且女童當時無法言 語，僅能以點頭、搖頭方式指認，過程顯有瑕疵；三，謝的血衣上血型與女童不符； 四，竹竿上也沒採到謝的指紋； 五，案發兩天後謝才在距離現場數百公尺遠處被捕，無法證明兩案有關聯，事後謝又通過測謊，因此判無罪。
陳國源說：「法院以物證不足及嫌犯事後翻供判無罪，令人遺憾，也對女童及其家人不公平。」
當 年辦案人員未受處分。警改會發言人馬在勤昨痛批：「可見警方只要取得被告自白後，其他蒐證動作都忘光光！真正兇手仍逍遙法外，若警方還是以這種心態辦案， 類似案件還會發生！」民間司改會執行長林峯正說：「法院本於無罪推定原則判被告無罪，不代表被告真的沒做壞事，檢警應加強蒐證專業能力。」警政署強調，若 警方辦案程序有疏失，一定檢討改進。
竹竿凌虐女童事件簿
1996/12/29下午 歹徒將5歲女童拖進一輛報廢汽車內猥褻凌虐。
1996/12/29傍晚 女童被人發現小腸、子宮脫落，下體流血倒臥路邊，送醫急救後，小腸只保住8公分，之後無法正常進食，只能靠靜脈注射吸收營養維生。
1996/12/31 謝振茂在案發地點附近追逐另名女童，遭村民圍捕，隔天坦承拿竹竿戳女童下體。
1997/02/01 台中地檢署依殺人未遂罪起訴謝振茂，求刑14年。
1998/05/14 台中地院以證據不足，判謝無罪。
1999~2008 台中高分院更審三度依殺人未遂罪判謝8年徒刑。
2009/03 被害女童因長期營養不良身體虛弱，18歲時死亡。
2009/11/11 台中高分院更7審認定證據不足，改判謝無罪。
2010/01/21 最高法院駁回檢方上訴，判謝無罪定讞。
資料來源：判決書
性虐女童 竹竿穿腸 蒐證疏失 被告無罪
女童被竹竿戳下體案凸顯警方蒐證草率，曾任檢察官的律師方伯勳昨說，有時檢警辦案在取得嫌犯的自白後會鬆懈，但其實嫌犯會承認犯下重罪，可能有其他動機，如故意講錯時間，事後再翻供脫罪，檢警應把嫌犯自白當成線索繼續蒐證。
方伯勳表示，以本案來說，如果有血衣就該採驗，如果帶嫌犯到現場模擬，看到可疑器具就要注意能否採到指紋，或現場是否可能曾有目擊證人，否則僅憑被告自白，不能當成有罪的唯一證據。
應完整採證並封存
警 政署一名不具名官員表示，警方從過去案例中學到教訓，十多年來刑案採證程序做了很多改變，不斷朝專業化改進，與過去辦案不可同日而語；尤其是性侵害案件， 已要求第一批警力須保持現場完整，待鑑識人員到場後，將各種跡證標號拍照，並完整採證，最後再封存帶回警局，部分證物與微物跡證帶回後要再做化驗、比對， 之後還要集中保存證物，等待後續司法程序。
蘇建和案前車之鑑
在過去案例中，因蒐證問題最常被媒體報導的是蘇建和案，蘇建和等三人的律師質疑檢警沒蒐集女被害人的衣褲採證，為何指控被告輪姦被害人？而且蘇等被控分持開山刀、菜刀砍殺被害人，但現場只找到一把菜刀，這些都是官司至今無法定讞的原因。
記者劉昌松、甯其遠
受害童腸剩8公分 長到18歲才30公斤
2010年01月22日蘋果日報
林家前居住地里長郭松益昨說，受害女童快十八歲時，看來仍然瘦弱，像個小學生。許淑惠攝
【許淑惠╱台中報導】十三年前遭惡徒用竹竿性虐重創的林姓女童，去年三月不幸往生，結束苦難的人生旅程。林家前居住地里長郭松益昨說，以前經常看到林母牽 著女兒的手到當地廟裡拜拜，祈求女兒身體健康，時隔十幾年，女童長大了，留著短髮、長相清秀，「快十八歲了，身高卻只有一百三十幾公分，體重也只有三十幾 公斤，看來很瘦弱，像個小學生。」
捐款成立基金會助人
郭 松益說，事發後社會各界心疼女童遭遇，捐款達四千萬元，家屬化小愛為大愛，主動提撥三千萬元成立「幸福基金會」，專門幫助有病痛和需急難救助的孩子，希望 每個孩子都能幸福，其餘則用在女童的醫療照護上，生活並不寬裕，本來透過捐款，每月花兩萬元租屋，後來才用三、四百萬元買下一戶公寓，一方面讓女童得到安 定的照顧，同時搬離這個傷心地。
從女童五歲出事開始，十三年來像家人一樣照護著林姓女童，看著她長大，最後也送她離開這個人世的中國附設醫院小兒科醫師林國瑞，昨天相當難過地說：「法律我不懂，但對這個女孩，我只有滿心的不捨！」
十三年前林國瑞為女童緊急開刀，之後就一直扮演女童的守護天使，他說：「她過得真的很辛苦，經常生病住院，每個月來門診一次，小腸只剩下八公分，每晚睡覺前都要靜脈注射兩千至三千c.c.營養劑，包含胺基酸、葡萄糖和脂肪等成分，打完已經天亮，照顧她的父母也很辛苦。」
醫師：沒聽過她抱怨
女 童每個月的營養劑就要五、六萬元，加上醫藥費，一年要花上百萬元，十三年開銷超過一千萬元，所幸各界的愛心捐款支撐了醫藥開銷，但長期靜脈注射葡萄糖的結 果造成女童糖尿病，三年前已須洗腎，肝功能也開始惡化，去年一月，女童因腎衰竭住進加護病房，接著肝衰竭、多重器官衰竭，住院一個多月救治，仍回天乏術。
林國瑞說，女童看見他時會笑一下，「我只能鼓勵她多運動、不要太勞累，她都會點點頭，說『嗯』，卻從沒聽過她抱怨、喊痛，只是默默承受著命運給她的苦楚。」他對記者說：「注定這樣的人生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悶悶的很憂鬱。如果是妳，也會這樣。」
竹竿刺女童下體 纏訟14年無罪定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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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45歲男子謝振茂被控15年前以竹竿插入林姓女童下體，纏訟14年無罪定讞。（資料照） |
自由20100122〔記者項程鎮、林良哲／綜合報導〕45歲男子謝振茂被控15年前以竹竿插入林姓女童下體，造成女童子宮脫落及小腸被拉出，歷經14年審理，這件震撼當年的殘忍性侵案，最高法院昨天認定罪證不足，駁回檢方上訴，依台中高分院更七審見解，判謝振茂無罪確定。
受害的台中市林姓女童，活到18歲後，在去年過世。據了解，女童當年小腸因傷截短，10多年來營養吸收很差，過世時，身材相當瘦小，身高不到150公分，外表像小學生。
採證、指認都有瑕疵
更七審判決無罪，主要理由是警方採證有瑕疵，林童指認程序也有問題，扣案證物竹竿未採到指紋，且林童急救後，在無法言語的情況下指認謝，法官認為可信度有問題。
更七審指出，警方先提供謝嫌照片給女童指認，之後再提供其他人犯共13張照片指認，過程有問題；且謝嫌雖向檢警自白承認犯罪，但謝通過測謊，加上謝有喝酒習慣，對外界判斷能力不足，無法將謝某自白做為定罪證據。
庭訊表示警方刑求
謝某庭訊時表示，警方對他刑求，他才自白犯案；至於檢察官訊問他時，因心中害怕才承認作案，女童根本不是他害的。
85年12月29日，林姓女童倒在台中市旱溪五街，身受重傷，警方2天後逮捕謝振茂，檢方依殺人未遂等罪嫌將他起訴；女童送醫雖挽回性命，但小腸僅剩8公分，餘生無法吸收進食和排泄，僅靠靜脈營養注射維生。
3次判有罪、7次無罪
本案經歷10次承審法庭，其中3次被判處有罪、7次無罪，當時負責起訴的檢察官對謝某求處14年有期徒刑，一審及二審、二審更一、更二、更四、更七、最高法院都判決謝某無罪，但二審更三、更五、更六卻認為判決無罪背離事實，判處謝某有期徒刑8年。
採證瑕疵 遺憾收場
記者項程鎮／特稿
警方蒐證程序及技巧，在刑事訴訟實務上，一直存在若干問題，昨天判決無罪確定的台中女童凌虐案，凸顯警方辦案有待改善的空間實在不少。
本案警方一開始就犯下證據保全不足的問題，加上採證過程未能保持英美法上「潔淨的手」原則，投入太多先入為主的成見，終使犯罪訴追程序無疾而終。
以美國「辛普森案」為例，加州警方採證過程漏洞百出，最後又因李昌鈺博士所做的彈道測試，顯示沒有充分證據證明辛普森殺了前妻，導致案情大逆轉，辛普森獲判無罪；即使後來民事程序辛普森敗訴，也只是讓全案更加撲朔迷離，無法窺見真相。
回到台中女童案，雖然最高法院認為，無法斷定被告謝某是兇手，但這可能只是因為罪證不足，也不代表謝某一定沒犯案，換個角度來看，就算依台中高分院更六審見解，謝某應判有罪，但以相關罪證疑點重重情況來看，誰又能確定判有罪就能彰顯司法正義。
人民期待破案緝兇，但本件重大刑案，以無罪確定收場，是否意味著真兇仍逍遙法外？辦案警方恐非「遺憾」兩字所能交代。
女童去年過世 瘦弱不像18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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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林小妹10多年前就是在這處廢棄車棚內被歹徒以竹竿性侵。（資料照，記者廖耀東攝） |
〔記者林良哲、徐夏蓮、歐素美／台中報導〕面對判決定讞，女童的母親昨天不願出面，透過里長郭松益表示，女兒去年3月過世，任何判決都不能還她公道，判決結果已沒有意義了。
林姓女童因下體被尖竹插入扯出，小腸幾乎完全脫出而被截短，根本無法正常進食，不幸遭遇引起社會憐惜、憤怒，捐款高達4千多萬元，家長捐出其中3千萬成立「幸福福利文教基金會」，幫助受虐兒、單親兒童。
林姓女童也因營養吸收差而長不大，當地旱溪里里長郭松益表示，林家父母為照顧女童非常辛苦，常帶她就醫，她18歲時的身高，約同於國小6年級女生，瘦小又弱不禁風，母親常帶她到中市樂成宮祈求媽祖保佑，盼她順利長大，沒想到還是敵不過病魔。
13年來負責醫治女童的「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」小兒外科醫師林國瑞表示，女童因小腸截短，須長期依賴靜脈營養注射，導致膽結石，肝功能不佳，連帶使得腎功能受損，必須洗腎，讓人不捨。
污名難洗 傳被押遭特殊對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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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記者走訪謝某在中縣大里戶籍地，不過未發現他。（記者陳建志攝） |
〔記者林良哲、陳建志／台中報導〕最高法院昨判謝振茂無罪定讞，當時偵辦此案的台中市警三分局刑事組長陳國義對此結果表示遺憾，但尊重司法判決。
女童被刺下體案發地點在台中市警三分局東區分駐所轄區，當時警方未逮獲嫌犯，隔了2天後，一名女童在案發地點附近被謝嫌騷擾呼救，附近民眾一擁而上，事後警方將謝某照片提供受害女童指認，她立刻認出，謝某警訊也坦承犯案。
當時承辦此案的市警三分局刑事組長陳國義強調，謝某並非作案時被逮，因此在證據蒐集上有所困難，警方絕對沒有亂搞、刑求，全部口供、筆錄都是確實的。
據說嫌犯謝振茂進入看守所後，曾遭「特殊」對待，痛不欲生。
記者昨晚也前往謝某戶籍所在地的台中縣大里市塗城路，住在當地的謝某友人表示，謝並未住在該處，他是可憐謝某居無定所，才讓他遷戶口到家裡。謝某友人表示，謝某平常以撿拾資源回收物品販售為生，10多天前，說他想回花蓮縣遷戶口，但一去不回，沒他的消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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