|
||
「軍憲搜捕暴徒時,違抗搜捕,被射中腹部登時斃命」、「被執行槍決,露屍示眾廿四小時」。中央研究院台史所昨天首度公布二二八事件當時,基層情治人員彙報的檔案;其中「密裁」(私下槍決)、處決的情境,透過情治人員第一線觀察,格外令人怵目驚心。 中研院公布十櫃、超過三百件新史料,政治大學台史所副教授陳翠蓮指出,以往關於二二八情治單位的檔案,多是從台灣彙整好送到當時南京政府的上層檔案,而新 史料「大多屬於拼圖的下半部」,主要是由當時的基層情治人員:運用人(線民)、地方諜報站的通訊員,上報到保密局台灣站站長林頂立手中的資料。 中研院台史所所長許雪姬指出,這是台史所第一批直接關於二二八情治人員的史料,其中有不少相關人士的本名,以及情治人員對受害者不一定真實的指控,台史所 經過審慎評估後才公開,但仍擔心檔案曝光後會觸動當事人家屬心中的痛,造成社會不安,所以希望這批新檔案公布後,「是研究的開始,不是爭議的開端」。 馬總統昨天到台史所參觀史料,對當時情治人員「密裁」張七郎的違法紀錄尤其感到沉痛。 【記者李承宇/台北報導】在中研院台史所公布的新二二八史料中,「覆張七郎密裁案」最受矚目。張七郎當時被人挾怨陷害,連情治人員都看不下去,寫道:「似此不分善惡而補殺,今後公家之事何人敢為」。 在最新發現檔案中記載,張七郎的死,是因為當時花蓮縣長張文成挾怨報復,讓來台的廿一師「在鳳林鎮郊外之番社執行密裁」。當時一位情治人員認為,張七郎是一個善良的民意代表,沒有參加二二八事變活動,任意捕殺,以後就沒有人敢出來為公家做事了。 中研院台史所所長許雪姬表示,情治人員也不乏立場較公正的人,他們認為二二八事件是年輕人追求改革,並不是叛亂,台灣人並不壞。但是由於職務上的要求,他們不得不將自己信念合理化,認為一定是有「異黨」在背後煽動。 除了張七郎,另一位受難者張榮宗也是被情治人員亂扣帽子,說他「曾參加汪偽政府」,許雪姬指出,在檔案記載的那段時間,張榮宗去日本念書,根本沒到過大陸,「如何加入汪精衛的政權?」張榮宗的女兒張秋梧昨天也到檔案發表會現場,激動地為父親澄清。 許雪姬表示,在情治人員檔案中,被寫成「魚肉良民」的蔡丁贊,其實在鄉里是極具口碑的醫師,不管病人有沒有錢,都會先把病治好再說。 【2009/02/27 聯合報】 |
|
||
看到這批情治人員文書檔案上面,許多都有「頂」字簽名,經手過六萬多筆二二八歷史檔案的中研院台史所所長許雪姬,馬上跟兜售這批檔案的古物商說:「給我十天去籌錢」。 去年二月廿七日,許雪姬間接從友人處得知有個古物商在兜售一批二二八史料,說是從一位過世的情治人員家中流出,並且把其中的廿頁公布在網站上。許雪姬初步 看了這批檔案後,發現不少文書上在批閱的地方有「頂」字簽名,經手過許多二二八史料的許雪姬知道,這個簽名是當時化名「張秉承」的保密局台灣站站長林頂立 的簽字,基於歷史學者的專業與直覺,許雪姬知道這批是真貨,「而且是新東西」。 不過古物商獅子大開口,出了天價,幾個有意購買的私人蒐藏家聽了價格後都卻步。許雪姬很熟悉二二八的史料,告訴古物商:「我知道哪裡還有類似的東西」,硬 是把價格砍到只剩三分之一。達成協議後,許雪姬馬上將消息回報給中研院院長翁啟惠,獲院方經費支持,在去年四月時購得這批難得的史料。 許雪姬說,這批檔案如果由私人獲得,可能只有典藏,台史所可以就近研究。至於她知道其他地方有類似檔案,是否也考慮購買收藏,許雪姬表示,經費的限制是最主要的考量。 【2009/02/27 聯合報】 |
|
||
張七郎孫子張安滿昨晚說,張家父子三人命案,中研院台史所將死因指向祖父政敵張文成,但為何張家男丁都殺?當年帶兵到張家的方廷槐曾說:「南京直接下令。」這兩大疑點仍待釐清。 張安滿昨天未去看二二八最新史料,他說祖父張七郎被推舉首屆花蓮縣民選縣長參選人,極可能當選;當時官派縣長張文成擔心選不上,才藉「清鄉」之名殺害張家父子。 他說,張文成倘要殺他祖父,不必將他父親張宗仁、三叔張果仁一起槍斃。二叔張依仁當晚也被捕,因曾替蔣介石看病,身上正好攜有蔣寫的感謝紙才獲釋。 張安滿說,慘案發生前半年,安徽人方廷槐於卅五年九月就到鳳林,蓄意接近張家開的仁壽醫院,民國卅六年四月四日晚,帶兵到張家逮人的就是方廷槐。祖母張詹金枝連夜蒐集黃金細軟,直接找方,請他幫忙;但據祖母生前說:「方廷槐表示無能為力,此事是『南京直接下令』。」 張安滿數年前發現方廷槐在二二八事件後,被派到花蓮高中擔任職員,是中央幹部學校墾務科畢業,卅五年九月「集體分發來台」。他懷疑方就是情治人員,曾到方宅拜會,看到方遺照中那抹淺笑,真希望方托夢,「把真相跟我說個清楚」。 張家父子罹難時,張安滿才三歲多,直到他念高中時,有位老師親口告訴他家慘案才知道,也才了解為何張家男丁都要出國,祖母也告訴他「不要留在台灣讓國民黨殺」。 張安滿依舊在追查父祖命案真相,但已不再滿懷仇恨。他說仇恨要有目標,所以要找出真相;仇恨也要有底線,也不該一代一代地恨下去。 【2009/02/27 聯合報】 |
|
||
「六十二年前的清明節,我挖出姑丈父子三具屍體,搬上牛車後,雷雨交加;水牛拔腿狂奔,四十分鐘路程,竟然十餘分就到。」張七郎八十九歲外甥詹德院昨晚回憶當年慘案,仍不勝唏噓。 他說,姑丈曾告訴他,張文成通令各地要把多餘的米穀繳公,結果拿去走私圖利,姑丈身為參議長,曾出面制止,得罪張文成,才被羅織二二八事變罪名。 詹德院說,民國卅六年四月四日晚,姑丈與表哥張宗仁、表弟張果仁被駐軍押走,深夜十一時,風雨交加,傳出六聲槍響,父子三人同時罹難。次日鳳林鎮軍人三步一崗、五步一哨,風聲鶴唳;還是一名姓張的中國兵偷偷告訴姑媽張詹金枝埋屍地點的。 他說,第二天天未亮,他與居民四處尋找,在第一公墓附近發現埋屍痕跡,開始鬆土,先發現姑丈的鬍子,後再發現表哥、表弟屍體。他用牛車載屍體送回張家,姑媽等撫屍痛哭,清洗遺體後,悄悄埋在自家農園。 【2009/02/27 聯合報】 |
|
||
馬英九總統昨天表示,二二八事件經過六十二年,大部分當事人都已作古,大家可用心平氣和的態度發掘真相,發掘工作不能停止,畢竟很多真相大家還不了解;他強調,「面對歷史要就事論事,化解仇怨要將心比心」。 台北市文化局與二二八紀念館今年以「祈和解、悼傷痕」為訴求,舉辦一系列活動,昨天舉行的「傾聽與再生─台北二二八紀念館常設展更新預展」,是系列的第一個活動,馬總統應邀出席。 馬總統肯定二二八紀念館的功能,不再侷限二二八史實的展現,已成為台灣史的展示教育館,「幾乎發揮了國家紀念館的功能」,更是家屬凝聚精神的所在,他相當欣慰。 馬總統表示,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權責不僅限於發放補償金,還包括文教、歷史、宣導等,應繼續運作;他強調,二二八國家紀念館是他競選承諾,還是有必要興建,但應先訂定設置和管理條例,取得法源依據,未來編列預算才會比較順利,政府會一步一步做。 馬總統說,二二八紀念館曾舉辦「張七郎父子受難紀事暨文物展」,事前張七郎哲孫張安滿有些猶豫,特別問他對家屬作法會不會有意見,他當時回應,「你寫的任何一個字,我們都不會動,你想怎麼寫就怎麼寫」,後來台北市政府實踐承諾,贏得張安滿信任。 致詞結束後,馬總統在台北市長郝龍斌、台北市二二八協會理事長廖繼斌、二二八紀念館館長謝英從等陪同下,仔細瀏覽展出史料,他在前台中市參議員林連宗史料前駐足良久,仔細了解林連宗遇害過程。 【2009/02/27 聯合報】 |
|
||
中央研究院公布的史料指228受難者張七郎父子是遭當時的花蓮縣長張文成挾怨密裁槍決,引起張七郎孫張安滿不滿,總統馬英九今天呼應家屬看法,表示這個史料不見得是全貌。 馬總統今天接受年代新聞專訪,做上述表示。他說,這個史料指出當時張文成和張七郎不合,因此用國軍制裁張七郎,這樣的說法他早就知道,相關歷史都有講,但「太簡單了一點,一定還有別的原因。」 馬總統說,張七郎不太可能得罪張文成,到一家3口全遭殺掉的程度。他和家屬看法一樣,認為史料不見得是全貌。 中研院台灣史研究所昨公布228新史料,其中最令人矚目的是「覆張七郎密裁案」,此一史料證明前制憲國代、花蓮醫生張七郎沒有參與任何事變,但卻被秘密處決。 【2009/02/27 中央社】 |
|
|||||||
張七郎是花蓮鳳林的醫師,當選過制憲國代、花蓮縣議長,二二八事件時與兩個兒子同時遇害。 馬總統回憶三年前在張七郎墓前,看到碑上的兩行對聯:「兩個小兒為伴侶,滿腔熱血洒郊原」而掉淚的往事,對照情治人員指稱張七郎「與日勾結」的資料,直呼「與事實差距太遙遠了」。 馬總統說,張七郎一生不願穿日本服裝,與許多黨國要員交往,連胡適也曾寄卡片給他,怎麼可能與日勾結?面對這批史料,「該認錯的就認錯,該道歉的就道歉」。 【2009/02/27 聯合報】
|
2009-2-27
|
2009-2-27
|
遺族張安滿不信 怒批國民黨操弄
〔記者楊宜中、林嘉琪/綜合報導〕針對中研院台史所公布的史料:「張七郎是被當時的花蓮縣長張文成挾怨密裁槍決!」二二八受難者張七郎的孫子張安滿昨天氣憤的說:「在我蒐羅的二二八口述歷史資料、文章中,早就已經有人這麼認為,我也記錄下來,但我根本就不相信,這也不是新聞!」 張:應是南京政府授意 張安滿說:「我必須『適度』的懷疑台灣史研究所所長許雪姬是受了國民黨的操弄,才發表這種錯誤的史料,企圖將張七郎遇害歸咎於意外、冤枉!而非當時國民黨主導的中央政府,然後,各個擊破二二八受難者家屬!」 台史所:證實林頂立角色 張安滿說,若只是挾怨造成張七郎被槍決,二二八事件後,社會上傳言甚囂塵上花蓮有「十六個必殺名單」從何而來?而在二二八事件發生前,一名特工方廷懷卅五年九月被從中國派來台灣,十月就混入他家中,隔年四月還領著軍人到他家中抓人(包括張七郎及三名兒子),家人哭求方廷懷想辦法營救,方廷懷說:「這是南京中央政府的示意,我無能為力!」這又如何解釋? 張安滿說:「張七郎遇難,就是與國民黨主導的中央政府有關!我不贊同中研院公布的史料,若有機會我也要對國民黨操弄這項史料提出嚴正的抗議。」 面對外界對史料的可能疑慮,中研院台灣史研究所所長許雪姬則於發表會上表示,該批資料是具體證據,證實林頂立在情治系統中扮演關鍵角色;政治大學台灣史研究所副教授陳翠蓮則強調,檢視該批史料,該檢視與反省的是當時的政府體制,是什麼思維才導致情治系統與匪嫌名冊的出現。 |
2009-2-27
|
當年台大學生 也被嚴密監控
〔記者林嘉琪/台北報導〕以自由開放著名的台大校園,二二八時期也蒙上情治監控陰影。「台大課外活動團體暨負責人名冊」昨天現身在二二八新史料中,當年活躍的學生領袖與社團負責人都是情治單位監控對象。辜寬敏與李登輝等人,都曾被情治人員記上一筆。 前身為台北帝國大學的國立台灣大學,在一九四五年改名,時空變遷,至今仍是台灣的龍頭大學。當時情治單位握有「台大課外活動團體暨負責人名冊」,掌握學生領袖、社團負責人的院系級別與住址,這批史料雖然收藏時的情況不佳,名冊不全,但可看出有星云社云凱、台大學生新聞的辜寬敏、農經學會常務理事李登輝。 有88名學生被列名「台大奸嫌」 另外還有命名聳動的「台大奸嫌」口卡資料,計有八十八名台大學生,包括前內政部長張豐緒(當時就讀政治系一年級)、知名教授傅宗懋、陳宗亮、任先哲等人名字,任先哲被列為匪諜學生,上頭記載被監控原因,包括訂閱匪報、逃匪與匪區學生或與疑似匪諜來往,另外,只要參與學生運動,都會被記上一筆。 一位前來參加發表座談會的台大歷史所研究生蔡耀緯說,可以理解當年的時空背景,但看到國民黨控制學生,寫著「奸嫌」的名冊,仍然覺得很恐怖。 二二八事件紀念基金會董事陳儀深說,名單中的當事人無論是否被監控,但後來發展歧異;有人後來留在國民黨內發展,飛黃騰達,但也有人像是彭明敏受到父執輩影響,被告誡「一生不當中國人」。 政治大學台灣史研究所副教授陳翠蓮表示,這些當年的台大學生,有人一生都不知自己被監控,「情報工作本來應該是為了國家安全的對外工作,當時的國民黨卻拿來對付自己人,進行內部監視。」 |
2009-2-27
|
清鄉21師返上海 遭台籍共軍殲滅
〔記者林嘉琪/台北報導〕一九四七年二二八事件升溫,台灣行政長官公署陳儀急電蔣介石請求兵援,蔣介石立即動員整編廿一師,配給精良武器,緊急赴台平「亂」,廿一師駐防台灣僅五個月,受蔣介石政權之命,執行「清鄉」政策,血腥殘殺台灣菁英,造成台灣人民慘重傷亡。 廿一師同年八月被調回大陸投入國共內戰,在上海保衛戰,被中共解放軍第卅一軍殲滅,共軍第卅一軍中,包括不少原為陳儀來台接收部隊的七十軍、六十二軍的國軍士兵,這兩個軍駐台期間,曾招收不少台籍士兵,一九四六年調回大陸,在稍早國共戰役被共軍擊潰,殘存的士兵被整編入共軍卅一軍。 這段歷史後來常被理解為:來台鎮壓二二八事件的國軍廿一師,由於手段太殘暴,被由國軍變身為共軍的氣憤台籍士兵全殲! 政治大學台灣史研究所副教授陳翠蓮表示,這群在當時投入戰場的軍人,不幸面臨錯亂的歷史,流轉於不同政治勢力的軍隊裡。台灣歷經抗日、二二八事件與國民政府遷台,台灣人當過拉伕從軍的日本兵;抗日結束,投入國共內戰變身國軍,被俘後不得不成為共軍,一九五○年,又被中國派去參加韓戰,不得不與美軍交戰。 陳翠蓮說,一九四五年到一九五○年期間,許多困惑的台灣人都想問:「台灣人到底是誰?我為誰而打仗,為誰犧牲?」時至今日,我們仍從許多顛沛流離、孤獨終老的老兵身上,看到台灣與中國兩岸複雜錯綜的歷史縮影。 |
留言列表